圈地自萌,先撩者low。本命素还真、史艳文,吃正常成年人的爱情,拒绝炼铜女化
 
 

【素史】曼怛罗(番外1:记忆)

之前忘了放了,其实也没有很特殊啦,大家将就着看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崎路人离开了菩提了悟宫,他要回中原。

他走了几步,黄沙埋着的骨灰残骸被抹去的时光一同带走,凌乱的脚印似壁画斑驳,掩藏了一段可悲的过去。

“这位前辈。”

他闻言回头,望着亦步亦趋的男人,眼中不自觉流露出几分难过,剜心蚀骨的难过。

“别问,走吧。”

素还真迷惑地揉了下眉心,从男人沧桑与粗粝的手指上看见一道剑痕,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很快消失在戈壁滩中,“素某为何会在此地?”

崎路人没有开口,他的面容已经变得陌生、颓唐,不修边幅的衣着与微微佝偻着的腰杆,同崎路人毫无相似之处。

他们刚从一场葬礼上离开,圣城上师三宝的葬礼。

但素还真并不记得自己同这位西漠上师有何交情。

崎路人很累,这股疲惫感强到让他每一步都仿佛是在泥沼中挣扎,如鲠在喉般道:“谈无欲就在边境等你。”

砂砾在脚下凹陷流动,素还真想要回头,却又听前方道:“见到谈无欲之前,不要回头。”

素还真迷惑不解,“为何?”

“不要多问。”崎路人抱紧怀里的长剑,眺望着那透明的长空,眼睛好似饱受风沙磨蚀,“你是来此参加宁玛教上代教宗三宝上师的葬礼,圣人……为你留下了祝福。离开这里,福报将追随你的脚步,为苦境带来长久的太平。所以,不要回头。”

回头的话,圣人的逝世也将变得毫无意义。

他闭上眼,潸然泪下。

……

三宝僧的葬礼办得极是安静,朝拜的人至今弄不明白尊贵的上师为何要为一个无名之辈赴死。

“让智通执事官代为处理教务,法堂、长老堂、天女部自行护好圣城安全,”阿若娃登上九九天阶,“如果有人来问,就说圣城内务繁忙,暂不接待外客。”

小喇嘛点了点头,领命告退。

平整洁净的菩提了悟宫上,金顶折射着灿烂的日光,这栋建筑物依旧恢弘精美。阿若娃扶了扶自己的通人冠,视线从金顶上的明珠挪开,望向崎路人。

崎路人正在照镜子。

“前辈。”

“你来了?”崎路人愁眉苦练地问:“怪了,我近来是否有些情绪太过激动,你说我……”他顿了顿,左右看看,“我是不是也被九界的鬼魂附体了?”

阿若娃欲言又止,崎路人瞬间了然,苦笑道:“弦首也是这个反应,在下是不懂也得懂咯。”

他或许是被史艳文影响太深,如今史艳文大概很快就会消失,对他的影响或许也会跟着消失。

“晚辈冒昧一问,前辈为何还不离开?”

阿若娃并非是下逐客令,而是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五六日,中原正道还忙着修补神柱,崎路人不去找素还真,也不回到中原,偏在这里,意欲何为?

崎路人摇了摇头,叹道:“吾总觉得,还有什么事情没做。”

“请问前辈,是什么事?”

“若是知道,吾倒也如此辛苦了。”

崎路人揉着眉心,在宫外石椅上坐下,过了两息又望向阿若娃,“吾还有一种感觉。”

阿若娃不是拘泥之人,当即也坐下,笑了笑道:“晚辈也有一种感觉。”

“哦?”崎路人挑眉。

“前辈不妨说一说你的感觉是什么,有可能,我们是同一种感觉。”阿若娃认真说。

金顶雪宫往下,成片的宫殿鳞次栉比,圣城之中的小喇嘛正练习金刚舞,庆祝冬日的来临,祈祷来年丰收。纯真稚嫩的面孔,竟在某个刹那露出几分庄严圣洁。

好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。

“那就是吾的感觉。”崎路人注视他们良久,“吾总觉得,苦境这次的灾难太大,总也该有点喜事。”

阿若娃微微颔首,却道:“如此说来,小僧的感觉倒不这么大。吾只是觉得……不公平。”

“嗯?”

“这一切都不公平。”

“……”

阿若娃无法细说那种感觉,但处处都藏着那般气息,“小僧只是觉得,圣人其实都还没有真正毫无负担地在人间游玩过,而素贤人也还没有真正拿回自己最想要的东西。如果是九界选择了他们帮忙,难道不该给他们一些补偿吗?”

肩膀一沉。

崎路人摸着下巴偏头,意味不明地打量着,“年轻人,佛家讲究渡世渡人,你这怨天尤人……六根不净啊。”

阿若娃苦笑,正要合手告罪,脑海中忽地灵光一闪。

与此同时,崎路人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,目露惊讶。

几个片段在脑海中交错重叠,驳杂的过去在脑海中迅速分裂重组,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清醒而汹涌地朝着他们袭来!

崎路人猛地握紧了胸口的衣裳,在撕裂般的痛苦中几乎想要嘶吼哀嚎。

他的胸口曾有一处伤口。

这伤口隐隐作疼,仿佛这里曾经潜藏着另一抹灵魂,他的眼神猛地直了。

成群宫阙在肉眼可见地变少,记忆似乎也随之扭曲,小喇嘛传唱的声音消失,商队骆驼的动静放大,身着红色衣冠的老喇嘛长吟佛语,视野中的一切犹如水墨画般逐渐模糊、清晰,又再度模糊……

一座高峰拔地而起!

崎路人如果没记错的话,圣城最前方是一座极高的山脉,北辰甚至还派人在此驻军。

可是现在,那官道竟被一座极为宽大的草原覆盖,往后狂沙依稀可见,更远处,却是沙漠?!

两人噌地站了起来,“地势变了……”

“这里不是北辰!”

阿若娃直接转头下了九九天阶,正好望见智通上来,当即停在阿修罗像旁,心惊肉跳问:“智通,这是什么地方?”

智通抬起头,脸上还带着当年面对史艳文时的稚气,不解道:“上师?”

“这是西漠,还是北辰?”崎路人紧跟着追了上来问。

“上师是在开玩笑吗?北辰。”

两人失望地低眉。

“北辰可远在北边呢!上个月惠王醉了酒认错地方就罢了,上师今日莫非也偷酒喝了?”

智通扬起笑脸,对上那呆若木鸡的两人,“对了,中原的素贤人过来拜访,我们这里常来商队,难得有中原的圣贤来访,上师要不要也下去看看?”

素还真没等他们下来,人已经出现在了菩提了悟宫。

他若无其事地将冰棺放在院中,堆叠着哈达的房梁下阳光通透,菩提了悟宫有了变化,似乎不似从前那般华美了。

没关系。

素还真低声说:“吾知道你不喜欢,已经让人改了许多。”

阿若娃、崎路人震惊地望着他们,眼中露出说不出的复杂。但这复杂很快又被五花八门的记忆给替代,可偏偏那太没有真实感。

三人谁都没有忘记过去,就仿佛脑海中存在了两份记忆。

“道境,”阿若娃迅速反应过来,“这是第七日,道境有动作了吗?”

道境的灵魂若统统转世,那么素还真投下的影子也会开始发动因果,是以……一切都变了!

两人心口怦怦直跳,十年的记忆在这一刻不可思议地分裂开来!

素还真没有说话,他伸手按着冰棺上的透明雕刻,似乎终于想起来要整理一下变幻无常的回忆,嘴角却不觉露出几分讽刺。

“因果……难怪祭灵要以此当武器,当真好用得很。”

不过这力量,很快也要用完了。

他只分出一成因果之力,这般影响大道运行的力量毕竟不能由人肆意掌握,必受天罚。

崎路人呼吸急促,“你改变了多少?你……”他看不透素还真,神骨的力量让他已经步入另一个境界,爱人的离世让他的心神蒙上阴影,“你接下来又要干什么?”

素还真侧眸,神光清淡,同当初的史艳文异常相似。

神秘从容。

“吾自然是要先洗清这个世界残留的祭灵气息,”素还真修长手指推开冰棺,眸中流出几分柔和,“艳文给了我们很好的礼物,素某自然要洗清一切障碍……抹去灾害的存在。然后,我要去找到他。”

天空传来无声轰鸣,这个世界似乎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。

“找到?”阿若娃洁净澄澈的眸落寞又悲伤,“他已经消失了,素贤人。你要如何找到他?一个人的因果,那么多……”

金顶飘来一片梧桐,落在史艳文的心口。

素还真默了片刻,伸手抚过那片梧桐,缓缓道:“我能感受到因果,也能看见因果流向。他的身体就在这里,灵魂就在这里,只要集齐因果……只要将那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找回来就好。”

可以的,他在九界的幻境之中度过了无数岁月,荒古、上古、亘古,那是难以想象的感悟。

这一点点时间对他来说,不算什么。

他走了,还可以回来。

崎路人心下震撼,他听见法螺在咆哮,灵魂好似被彻底清洗过一遍,淡淡地问:“祭灵留下的痕迹还没有消失,他同史艳文息息相关。素还真,史艳文的死是必然的,你懂吗?”

动作一顿。

素还真抬起眼帘,眼珠压在一条冰冷刺骨的线上,“必然?”

“这个世界与祭灵关系最密切的,除了史艳文,还有你。”崎路人沉声,“除非你连自己的记忆都抹去。你懂吗!”

阿若娃神色莫测,他对着那双眼,竟无来由地胆怯,“素贤人……”

素还真蓦地打断他们的话,“只要让接引消失十年,就能彻底抹去他的痕迹!十年,素还真可以等。所以,吾要将艳文暂且放在这里……阿若娃,我要你十年之后,送信入中原。”

他要让这十年为苦境留下一道屏障,用这十年彻底抹杀整片西漠残留的怨恨!

如果十年都不能消去自己的不甘、不忿、不平,那他不会再等。

“你,”阿若娃心头狂跳,“你不怕,我也忘了?”

“你与曼怛罗有着两世牵扯,选择了他不要的名字,素某自有办法保存你的记忆。”素还真说着,将长剑取出,又合上冰棺,“至于好友……你的记忆很快就会消失,需执此剑,方能牢记。到了边境之后,将此剑交给谈无欲,断去与九界的因果。”

崎路人屏住呼吸,

素还真缓缓又道:“十年之后,谈无欲会以此剑,开吾因果。”

他定下了计划,做好了所有的安排,将心上人放进那无人靠近的宫殿,烙下无人可近的禁制,不容任何人置喙。

“十年。”

素还真抓住阿若娃的手臂,磅礴的真气注入他的佛珠中,亦在佛珠里留下一缕因果。

“不要忘了。”

……

十年,其实并不远。

崎路人抱住剑,重若千钧,染血的发丝中还带着斩断因果时的惨烈,粗糙的面皮上沟壑纵横,忽然觉得自己不像是自己。

他的思绪、灵魂、身体,都如同另一个人。

这个人占据了他的七情六欲,用一种强硬而冰冷的姿态将自己沉浸了数千年的痛苦哀愁影响着他,同化着他。

他望着沙漠方向,记得这里曾经有一条山花烂漫的青草山道,沿路的人们低声吟唱着自圣城传开的诗歌,苍寂而平静。

他走了许久,从白天走到黑夜,突然半点想念都没有了。

他的圣人,这灵魂忽而心如刀绞,他的圣人不见了。

边境杨柳依依,熟悉又陌生的喧嚣惊醒了他。崎路人看见灯火如昼,孔明灯升上苍穹,骡马骆驼拴在路旁,还有谈无欲。

素还真用一种新奇而古怪的目光注视着他们,隔着数步距离,素还真似乎听见了他们的谈话。

可那说话声并不清晰,素还真走近之时,崎路人已经转身离开。

“你认识他?”他听见素还真在询问。

谈无欲转移了话题,说笑间望向那道背影。他知道,崎路人很快就会回来,而这道背影,会彻底消失。

崎路人一步步走回戈壁沙漠,走到绿洲边缘,身上的沉重也仿佛一点点抽离。

那把剑压得他无法喘息,而当他停下来,他浑浊的目光也逐渐清明,苍老的面容也会恢复了年轻俊朗。

绿洲之中,一道白影伫立。

“是你。”就像是从失魂症中清醒过来,崎路人在水流汩汩声中恍然大悟,“是你,一直在我身体中。你是谁?”

白影回过头。

崎路人却下意识地倒退一步,脸色发青。

那张面容像史艳文,像接引,也像素还真!

那身影回望崎路人,发出绵长而碎裂的叹笑,“你……叫吾人间吧。”

人间。

那把剑吗?

人间抬起手,手指在缓慢地消散,如银河般倒流向天际。

“吾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,或许是一股怨念,或许是一股希望,也或许什么都不是。你说,吾是谁呢?”他看向崎路人,瞳仁漆黑如墨,“你不要害怕,吾就要走了。吾要去寻找圣人的因果,去弥补最后的遗憾。”

随着接引的消失,因果也逐渐带走了他们的记忆。

崎路人知道自己有些不同,所以才会记住这么多的故事,但是很快,他的记忆也快要消散了。

他望着那倒逐渐透明的白影,心口沉甸甸的郁结也逐渐散开。

“为何选择我?”

绿洲的水面映照着点点银光,白影恍然回头,如史艳文般淡淡笑开。

“不是吾选择了你,”他抬起手,一道力量横空穿过绿洲,融入崎路人心口,“是接引的杀孽在你身上留下了因,是轮回报应要你摘取这果。”

崎路人双目放空。

“是因果,要杀因果。”


又是那个梦。

柳条婀娜生姿,不停波动水面涟漪。

他并非不曾来过这片沙漠,关足天动荡中原之时,他便与人踏足过这黄金瀚海。但关足天的消失就像一场梦,他忽然想不起来当时的细节。

那些过往似絮般在南风中搅成团,他抽丝剥茧地自其中寻找答案,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摸清其中条理。

“还没想明白?”

石子在水面打了七八个漂子,崎路人头也不回道:“你又明白了?”

明灯照亮河岸,繁星在灯下避让,就像梦境中的分别,时而模糊,时而清晰。

照世明灯注视着水面涟漪,也无奈摇头,“素还真离开前曾去过道境,奈何弦首讳莫如深,难道谈无欲不曾告诉你细节?”

“他的态度与道境并无不同。”

素还真离开之前,送他的人自道境、佛门、无欲天而来,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去打听过虚实,俱都空手而归。

马上就是十年之约,这段多出的记忆让他无法再坐视,他需要一个答案。

“你多出的记忆是什么?”他问道。

照世明灯望着他,似百感交集而无以言说。

崎路人心下一动,“与素还真有关?”

良久,照世明灯明朗温柔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复杂,缓慢点头,“是。”

那是素还真自六祸苍龙手里脱身后的事情。

……

“是因果,要杀因果。”

素还真站在莲池之外,俯瞰水中倒影,神色于宝莲之中模糊不清。

定禅天中风景秀丽,禅钟响彻山谷,照世明灯凝视着他,“素还真,你当真决定好了吗?剥离神识、记忆、修为本就不易,若要再割舍半片灵魂与感情……你能保证最后的结果如你所料?”

太冒险了,照世明灯看着自己不敢苟同的态度,无来由地惆怅。

“素还真,你能保证……史艳文发现你的身份之后,一定会护着他吗?”

那个人,为了九界连自己的感情身体都能献祭,你能保证他定会向着你吗?

净琉璃放下手中莲宝,微风轻送,亦是长叹:“那位小友心志坚定,然而先前感起神识,已是强撑理智。大祭司对他的掌控远超你之想象……他的灵魂不全。”

莲池震荡,莲宝倒影如雾,仿佛映照出一张平眉展目的陌生面孔。

素还真望着他,竟而一笑,瞳底疯狂。

“前辈,我没有办法了。”

他抬起头,仰视着定禅天外辽阔的苍穹,“五年时间就快到了,我找不到别的方法可以对抗接引。弦首已经找到了过去的漏洞,因果没有发现活佛藏于金身,活佛是因,是恶因!它进入接引身体之后,就有一线可能留下恶果!这是我唯一的机会!接引……我需要找到他因果的出处!”

照世明灯欲言又止,心如秤砣般往下坠,“若是失败,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?”他叹了口气,“诚然史艳文对你仍有感情,但他对九界的在乎更胜于你……”

“那就把九界抢过来!”

素还真蓦地沉声。

他的眼里有一片庞大而不可逆转的蓝图,那是他殚精竭虑才从绝境之中摸索出的唯一生机!

“接引当真在乎九界吗?”他对着照世明灯勾起嘴角,噙起一抹嘲讽的冷笑,“你说得对,好友,艳文在乎九界……但你不懂他。”

照世明灯哑然。

“他没有你想象中的无情,他一定给我留下了生机,就连接引都找不到的生机!但是他这个人……他这个人啊,其实有时候天真得近乎愚钝,以为靠自己一个人就能扭转一切,太逞强了。”

素还真慢慢走进莲池,高大的身躯逐渐沉入冰冷的秋水之中,手指轻轻拂过莲瓣,骨节屈握,势在必得。

“就叫他……不动吧。我今舍情成因,留此无情为果。”

他笑了笑,如飞蛾扑火般,深深埋入水底。

照世明灯闭上眼,对上净琉璃的目光。

菩萨慈悲,低眉含愁,伸出洁白妙洁的手指,喟然叹道:“那么,吾将神识一缕送入九界,助尔一臂之力。”

照世明灯目光闪烁,终于放下劝阻,“吾会入九界,借黑暗道为你开路,引众生魂入道境。”

天光耀眼,金芒刺目,至佛再至。

“吾友地藏发大愿,宁将舍身入地狱,化作无尽宝莲土,为尔凝三世功德。”

万年果飘香,崎路人又至。

“不动交我,吾将为他重塑记忆,送他入九界。”

这记忆如澎湃之海,波澜迭起,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清晰明了。

崎路人仍是记得不大清楚,最终还是放弃了多余的探查,回归问题的根源。

素还真自圣城消失。

那么,一切的答案就在圣城。

“十年之期将至,”他转过身,“好友,你要去吗?”

“自然。”照世明灯提步上前,“四年之后,你我圣城再见。”




13 Mar 2023
 
评论(20)
 
热度(45)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 花绮人 | 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