圈地自萌,先撩者low。本命素还真、史艳文,吃正常成年人的爱情,拒绝炼铜女化
 
 

【素史】乞丐皇帝(33)

史艳文睡得很沉,睡梦中依稀还能嗅闻莲香。

沁人心脾的气息始终缠绕在他的意识里,让他惬意地翻了个身,凑近枕头旁的手掌。

但那手掌太冷了,如同刚出窖的寒冰。

他皱皱眉头,不适地退开些,却还是没醒。

这异常的睡眠早在梵天送来的信件中就早有记载,他睡得越沉,也即意味着身体越发虚弱。

但他受伤了吗?

医邪天不孤亲手施救,早就疏通过他的周身经脉,疏楼龙宿不认为医邪的手艺有这么差。

房中鸦雀无声,孩童手脚软绵,

“主人。”穆仙凤将梵珠、手镯都收了起来,一并交给绣春,低声说:“丐帮翻找过周围,沿城外焚烧痕迹往东南方向,的确有人逃走的痕迹。天踦爵或许没有说谎。”

他的确救了人,也的确是将人送了回来。

疏楼龙宿垂着眼帘,注视着小孩眉眼,眸子圈着淡淡的金虹,抵着右额一缕淡水紫的发。他的手很好看,骨节像细描的水墨山峦,指甲明净整洁,有种巧夺天工的味道。

琉璃窗上,雨珠滚出一道又一道交错水痕,远处的闪电也透过窗扉拐了道枝节虫般的怪异痕迹。

“主人?”穆仙凤往前一步,忽地顿住。

她看见疏楼龙宿回头,瞳孔在黑夜中凝出一泊血红,如凉水兜头泼下!

“汝说,”疏楼龙宿抬起小孩手臂,“梵天为何要将他托付于吾?”

嗜血者于黑夜里用来捕猎的双眸叫人脸色一麻,穆仙凤过了片刻才突然反应过来,捞起棉被将小孩盖住,一手抓住吕望生臂上伤口。

小孩在外受了伤,天踦爵没觉察到,还是方才梳洗时才浸出血色。

“主人您……”饶是如此,她还是很难以理解地瞪大了眼,“您这是?”

龙首吸了口气,少顷起身,步出房间。

冷风很快消去血液中沸腾的凶意,疏楼龙宿伸出手,任由雨水冲刷干净掌心鲜血,眉头越走越紧。

“去找一个人。”

穆仙凤慌忙追出来,望着那高大的背影,终于明白先前在花厅之中,疏楼龙宿那不同寻常的愠怒所为何来。

“我这就让人去云渡山!”

“不是。”疏楼龙宿侧目,脸色平静,“去找画中的人,找到他,带过来。”

……

史艳文迷迷糊糊醒来时,手臂下意识地抱住了旁边的长枕。

枕头很软,丝织品触手冰凉。

他愣了片刻,睁眼注视着枕头,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。好像在他身边睡着的不该是个枕头,而该是个人,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。

他抱着枕头坐起来,稀里糊涂地往四周摸了一圈,掀掀被褥,看看床底,连枕头缝里都凑上去看了看,越发疑惑。

弟弟不见了……

“小公子?”

绣春守了一夜,终于得见他睁开眼了,几乎喜极而泣,招呼纹夏道:“快去回禀主人,小公子醒了。”

纹夏困得上下眼皮打架,闻言却噌地蹦起来,手上金钏叮铃铃地乱响。

“谢天谢地,终于醒了,我去拿药!”

这人要再不醒,她们都担心自己在儒门天下待不住脚了。

史艳文哪里顾得这些?他恍恍惚惚对上绣春的脸,也不知她为何这般高兴,甚至还伸手抱了自己一把。

这一抱让他连脑海中的不对劲都烟消云散,什么史艳文、亲弟弟都被记忆掩藏,只听见绣春的声音在放大、盘旋。

“公子疼不疼啊?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?饿不饿啊?厨房的饭菜准备好了没?把公子的衣裳鞋袜拿过来……都别挤在这里,把门窗打开通通风。”

绣春雷厉风行,很快侍女就有条不紊地进来收拾,几个丫鬟凑在床边,像叽叽喳喳的百灵鸟儿。

“温言公子今天吃什么啊?糯米团子好不好?”侍女逗他。

温言,望生。

他是吕望生,不是史艳文。

这个世界没有史艳文。

吕望生怔了几息,眸中游散的光逐渐聚拢,终于高兴起来,“糯米团子!”

“哈哈,我来给小公子扎头发吧,做个包包头好不好?”

“包包头不好看,不要包包头。”

小姑娘捂嘴轻笑,粉嫩的指尖捻起一缕发丝结小辫,“好,那我们留个聪明发,手手拿开……”

吕望生觉得这语气过于幼稚,但注意力分散得厉害,过了两息面上又多了个油纸包,便将那丝不合常理彻底遗忘。

甜香浓郁的软饼被捏成了寿桃的形状,上面还点缀着桂花瓣。

穆仙凤撑着下巴轻笑,一手捏了捏他暖呼呼的脸蛋。

“这是我从厨房稍来的南瓜饼,先填填肚子,等会吃百味羹,好不好呀?”

吕望生眉开眼笑。

“好!”

 

天气晴朗,昨夜的风雨雪花如过眼烟云,只有洇湿的花下土还残留着昨夜的痕迹。

僧人做早课的动静从大门口传了进来,吕望生下楼梯时忍不住往外探看,瞥见几个半大孩子正凑在一起放风筝。

他眨了下眼睛,眼巴巴地瞅着风筝飘过眼前,试图伸手去够。

可惜那手太短了,倒让底下的孩子瞧见他几乎被窗口挡住的身影,怀揣好奇地望了两眼,大声招呼他道:“欸,小矮子,下来玩啊!”

吕望生:“……”

他郁闷地跑下楼梯,纹夏就在后面跟侍女琢磨怎么弄两个风筝过来,一转眼人已经到了楼下花园。

亭中之人耳聪目明,早就听见门口“啪嗒啪嗒”地跑来一串脚步声。

几人朝外看去,一团圆滚滚的红裳小娃就停在亭边石灯旁,像只误入花丛的幼猫,歪着脑袋打量他们。

“进来。”疏楼龙宿化去烟杆,长睫轻抬。

吕望生“欸”了声,绕过客人爬了上去。

那视线从天踦爵的手杖一路偏移,渐次飘到了尊贵挺拔的佛者身上。

至佛黄纱白袍,挂金叶,坠宝珠,形似敦煌壁画中的佛陀高髻上镶着几枚象征无上修为的佛陀肉螺,金色莲冠束锁白发。

那双逆光的眸于深褐中些微点上青雾,脸如明珠生晕,肤似琼玉妙瓷,眉形纤长,目光淡漠,低垂而视时竟有不近人情的严肃,高贵惊艳,器宇不凡。

这无疑是一副令人毕生难忘的佛陀宝相,合该于无上清净地中打坐参禅,不染纤尘。

吕望生抬手揉了揉眼睛。

这佛还在人间。

“哇,”他睁大了眼睛,“是佛啊!”

天踦爵笑了一声,胸腔震颤,眸光澄澈玩味,“是佛,楼至韦驮。”

至佛垂下眼帘,眸底拢进游离的阳光,肩上蒲公英似的轻盈毛披颤了颤,轻轻点头。

吕望生回过神,挺直腰背叠手一拜,脆生生地说:“吕望生见过楼至韦驮前辈,”说着挑起眼帘,又慢慢挪到了天踦爵面前,“见过天踦爵前辈。”

天踦爵从那语气中品出几分扭捏,本想伸手捏他一把,鉴于疏楼龙宿在此又只能正襟危坐,很没滋没味地嗯了声,算是承礼。

至佛心中苦闷,也未多交谈,很快又将目光投向天踦爵。

“忌霞殇将时间定在明日子时,最迟午时便有动静,他们还不曾传信吗?”

天踦爵温声道:“前辈稍安勿躁,吾虽不知他们手里握着什么证据,但既敢在公开亭声张此事,必然也不会无的放矢。”

“佛剑若无把握,自然也不会令至佛冒险,”疏楼龙宿亦难得劝说道,“至佛不妨相信好友的能为。”

佛者沉吟不语。

他的眼里似乎依旧盛满了昨夜的风雪,天与地皑皑一片,像是无人可以涉足的禁地。

他将疲惫的目光放远,去追寻被抹去的真相,因自己的坚持、妙洁、尊严而塑造的过去不知为何变得模糊不清,他在寂静的等待里手握看不见的利刃,与敌厮杀,与己厮杀。

他心中的牵挂宛若眼中钉肉中刺,沾染秽恶,让他的冷静陷入不安的泥沼,精神正承受着极大的压迫!

他烦躁的心绪逐渐暴露在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孔上,使得那张美丽的面容也变得极端冷酷起来。

天踦爵有些坐不住了。

他注视佛者的目光忽而有些说不出的怜惜,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抚。

过了片刻,他忽然想起什么,望向吕望生。

吕望生如有所感,他茫然的脸对上天踦爵,居然福临心至地明白了他的意思,然后从桌子上摸了快手掌心大的糕点,一点一点往右推。

寡淡的视野中冷不丁闯入异物,佛者顺势看去。

“这个可好吃了。”

阳光从亭上飞檐梳下,映照在他侧颊料峭阴影之中,眼瞳深处清晰映出张圆润稚嫩的面孔。他蒙尘的眉心浸入阳光,眼眸自然而然地亮了许多,连语气也柔和了几分。

“吾不用。”

吕望生挠了挠头,又把糕点举起来,露出几颗白牙,“这个真的好吃,吃嘛。”

他手伸得努力,像是深怕对方错过这难得一见的美食,奋力将自己拥有的好东西分享出来。

佛者到底不忍拒绝好意,只得伸手接过,“多谢。”

那糕点在吕望生手里须得两手捧着,到他掌心也不过拇指大小。这样一对比,佛者心思忽地涣散了些。

五岁的孩子……手只有这么小吗?

他晃了晃神,下一秒就见吕望生转身趴在疏楼龙宿腿上。龙首意味不明地瞥了眼天踦爵,手臂顺势扶着小孩下地。

一踩到地面,吕望生又亲昵地挤到佛者膝盖旁,一丝不苟地盯着他。

“不吃吗?”

至佛着实没这胃口,可也不擅对天真善意视而不见,便还是咬了一口。

甜绵的口感有些陌生,他常年辟谷,或品清风晨露、天香白茶,极少用过这样甜蜜软糯的东西。

“好吃吧?”吕望生期待着他的反馈。

至佛心不在焉地点头,吕望生忽地望向他背后,“仙凤姐姐,还有百味羹吗?”

穆仙凤冰雪聪明,一点就透,竟没立即点头,而是欲言又止地望向了龙首,“有……的吧。”

疏楼龙宿看了眼小孩,不动声色地站起来。

“过往数千载,劫波视等闲。世上唯有做贼心虚者最惶恐不安,至佛一心向道,心志坚定,又何惧这一时片刻?”

楼至韦驮举目凝视,或许是疏楼龙宿的信任让他肩头一松,也或许是嘴里甜味未泯,他胸腔里的焦灼竟消弭几分。

疏楼龙宿心照不宣,伸手在吕望生头顶敲了一敲,神色雍雅又无奈。

“你也少吃点。”

吕望生迅速抱住脑袋往佛者胳膊肘下躲,认真地说:“我没有吃很多,就一点点。”说完又伸出手指朝至佛比了比,“就这么一点。”

至佛唇角放软,压下他的手指,却摸到一手暖意。

“就这一点点,只怕你要横着长了。”

疏楼龙宿调侃着,轻笑远去。穆仙凤摸了下鼻梁,也很识时务地遣退左右,只留下亭中客人,与刻意被留下的吕望生。

侍从散去,园中静谧,楼外长街的动静便越发清晰入耳。

吕望生仰着头,他站得极近,便越觉得佛者身上笼着一层朦胧清光,为他周身三尺划下禁地,将他与世隔绝。

不过这清光之外,还有一层黯淡的灰黑,于是神佛有了瑕疵。

吕望生盯着那层薄薄的黑气,不禁用力抓了一把。铜墙铁壁般的黑色气流霎时如游荡的浓墨般露出缺口,继而缠上他的手指,又从指缝渗入皮肤。

什么东西?

他眼前闪过几个画面,拇指掐住食指关节,指腹凉丝丝的,想要将它逼出来,谁知一道声音打岔,瞬间切断了他的回忆。

“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吗?”

黑雾再度凝固,吕望生神色茫然,眼前阳光被高大的阴影遮住,黑气也看不见了。

“不记得了吗?”天踦爵一手撑着桌子,倾斜着身体从至佛左肩俯身,声音低得只有三人听见,“连素还真也不记得了?”

这话题来得突然,饶是至佛心事重重,都不禁为之侧目,“素还真?”

“昨夜的确出了些意外。”天踦爵声音越低,“前辈,劣者想请您帮个忙。”

至佛:“……”

吕望生不明所以,踮起脚想要再听清楚些,却被佛者按住脑袋。

天踦爵看出他的不安,却并未多言,有些事情外人不得而知,须得向史艳文打听才行。

在这个节骨眼上,若是有人针对梵天,对中原武林可不是一件好事。

百味羹送来的时候,天踦爵已经离开红楼。

“这就走了?”穆仙凤疑惑道。

“他另有要事。”至佛手里握着风筝线,侧目一扫,“晚间会再来。”

吕望生手里抓着风筝偏头,目光在百味羹上停留两息,伸出手,将小碗推到至佛面前。

“前辈吃。”吃甜食心情好。

佛者气息匀净,嘴角如涟漪漾出一丝微笑。

入夜。

三更。

繁星满天,丛林翕动。

史艳文缓缓睁开了眼,对上双寂冷复杂的眼。

“是我。”素还真说。

史艳文奇怪地眨了眨眼,抬手勾起一缕白发,下意识问:“……你不是不喜欢这张脸吗?”

 


12 Mar 2023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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