圈地自萌,先撩者low。本命素还真、史艳文,吃正常成年人的爱情,拒绝炼铜女化
 
 

俏史短篇之关于山院(中)

史艳文年轻时候也堪称风流才子,但年龄大了总是会收敛几分不羁,他依旧风流,却没有以前那般扬鞭策马的豪气风情——怕惊到路人。

偶露的白发,手段的老练,缜密的考量,还有让人操不完心的亲人,即便面向看起来与青年才俊并无多大差别,但那颗跳动清律的心却如一个沉淀百年风尘的老人。

所幸那颗心积攒世事,却没被世事的腐朽淹没,那些泛滥的通俗道理懂得而不拘泥,又偷巧儿的在某个缝隙留了一个阴暗的暗室,里面放着的都是不足与外人道有些许变质的情情爱爱,那暗室不好进,但他又忍不住在周围徘徊,所以当某人刻意制造了一条狭小通道时,他就头脑发昏地凑上去忐忑又期待的看了一眼,哪知整个人都陷在了里面。

早知如此绊人心……

但怎么可能做到不相识?

“艳文觉得如何?”

史艳文不动声色的抬头,哪里能看得出一丝失神的影子,“老人家认为不错,那就是不错的。”

老人笑开了,像是想起了极开心的事,“这穗子其实是夫人临走结的,我也不大懂,只是觉得她留的东西少,也不拘好坏,当成宝贝留着,艳文见多识广,觉得这手法怎么样?”

史艳文心生愧意,没想到此物对老人如此贵重意义,他竟在此刻跑远了心思,便轻声答道,“结系很稳,扎线颜色十分典雅,线头剪的也很齐整,想必夫人定然十分娴熟温柔,生的一双好手,尤擅女红,眼神也比一般女子清明。”

老人笑的更开了,将穗子捋了捋,收回锦盒,又有些怀念落寞地看向池里的莲叶,“她是好人家的女儿,是织造世家,我是配不上的。我第一次见她就是在莲池里,她的手的确很好,很白,很美,去摘花的时候手比花还漂亮,眼睛却古灵精怪的。说来不怕你笑话,我们本不是这里人,是私奔逃了的,只是她终究是个小姐,路上奔波伤了底子,到了这里半点活也没让她干,但也日渐消瘦下去,没过两年就去世了,忒不真实,我心里总觉得她还在这里,所以就在这儿呆了四十多年……你说要是当初我不答应她私奔该多好,说不定……”

老人又说不出话来了,史艳文顿了顿,替她他将锦盒盖上,拍拍老人枯槁的手,“情难自禁,人之常情,老人家何不想想,夫人随心而行,至死仍不忘给您留个念想,可见情深难渝,老人家何必后悔,夫人与您在一起定然幸福万分,若生后悔之念,只怕白白辜负了夫人一片痴心。”

“也对。”老人苦笑的摇摇头,“老了老了人也小气了,到如今还纠结这些,到底是你明道理看得开。我这一生,遇见一个至爱的人,没算白来。”

史艳文听了眉头微紧,这话听起来令人不安,有些末世的光景,不是什么好兆头,他细细看了老人的眼神,深沉又明亮,像洒了一层月光,又像是回光返照,当即止住了话题。

“说起来老人家不是想看吾儿精忠,傍晚时候大概就可以见到了。”

“哦?”老人眼中一亮,“迟了一些,要是早几天人多的时候就更好了,哎呀,我去后面的菜地摘点菜,第一次来不能怠慢了人家……”

“您别动,”史艳文将锦盒塞进他的手中,“精忠当不起老人家如此辛劳,更何况还有艳文在这里,老人家先将东西放回去,正好休息一阵,长聊至此,也该累了。”

老人笑着摇摇头,“我知道你担心我……罢了,我也的确累了。”

说完就颤颤巍巍的起身,史艳文连忙去扶他,将人送回了房间。

——我这一生,遇见一个至爱的人,没算白来。

——我心里总觉得她还在这里,所以就在这儿呆了四十多年……

这两句话像魔障一样在脑中环绕,史艳文叹了口气,决定先暂时不想他,从怀中拿出一块小小的玉石。

他将石头紧紧握在手心,眼前似乎出现了一袭白色的袈裟,上次分别时那孩子身上还有一条难看的伤疤,也不知是哪个人伤的,过了这几天又好了多少,脸色是不是还那么苍白……

想着想着,那孩子的身影好像出现在了眼前,清晰明了的温润笑容,却在看见他时愣了一下,呵,真可爱。

“爹亲?”

这幻影还会说话。

“爹亲!”俏如来碰了碰他的脸。

……

史艳文眨眼看着手心的石头,抬头,轻咳一声,“精忠啊,叫我有事吗?”

俏如来似笑非笑的点了点他手中的石头,“不是爹亲叫我的吗?”

……好像是的。

“爹亲是不是想我了?”俏如来眼中闪过一丝亮光,“精忠也很想念爹亲!”

像小孩子一样。

“哈,”史艳文温柔的笑笑,犹豫了一下,“精忠现在很忙吗?如果不忙,可不可以……到山上来一趟。”

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,如同笼上了乌云聚拢前的喑哑暗淡,愁意淡淡却挥之不去。俏如来皱皱眉,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
“没事!”史艳文眉间一展,暂时驱散那抹苦闷,“老人家一直想见你,但总是没有时间,我见你忙也没怎么提起,但最近……他身体不大如前,据我看来已经不大妙了,如果你实在走不开也没关系,艳文、艳文……”

他能怎么办呢,生死有命,怕是拖延不了片刻。

俏如来暗暗叹了口气,他的父亲虽然做了许多决绝果断的选择,但最开始总是会想着两全,然而世间有些事要两全何其艰难,“爹亲,精忠明日便会回去的。”

“明日?”史艳文眼神闪了闪,“可以今天吗?”

俏如来一怔,“老人家已经……”

“非也,呃,”史艳文连忙摇头,刚想说话又莫名红了脸,总不能说自己一时心软不顾后果的夸下了海口,“其实是,恩……艳文有些想你了。”

俏如来没想到他吞吞吐吐半天说了这样一句话,惊喜的同时又觉得奇怪,史艳文向来不会主动说这些话,即便说了也是他拐着弯逼出来的,他今天,俏如来又仔细想了想,猛然反应过来,史艳文似乎有些不安,可是平常人家的生老病死,史君子从来遗憾居多,何来的不安?

“爹亲,”俏如来担心的看着他,“你……可是有什么烦恼,如果遇见麻烦,爹亲万万不可瞒着孩儿。”

“我没事,”史艳文知道他心细如发,轻轻挣出被握着的手,不愿再多透露什么,“真的没事,你今天能来吗?”

俏如来也不介意,思索片刻道,“可以是可以,但恐怕要晚些,傍晚才能到。”

“无妨,可记得路线?”

“银燕告诉过我。”

“嗯,那你来时记得带上饭菜。”

“啊?”

“带上就是了。”

“……霜和无心下山了吧。”

“……路上小心。”

这样就好。

史艳文睁开眼,向院门走去,现在离傍晚还有两个时辰左右,老人家睡得时间短,只盼精忠能来的快些。只是一想起方才俏如来的神色,愁意不免再上心头。

——我这一生,遇见一个至爱的人,没算白来。

——我心里总觉得她还在这里,所以就在这儿呆了四十多年。

如果我死了,你是不是也会固执的守在正气山庄?十年,二十年,还是更久?这么长长久久的孤单,你要怎么度过?

如果我死了,我死的那一天,你受得了吗?

如果我死了,你要怎么办呢?

在低矮的门前站定,史艳文往着前面山道尽头的残柳,沉沉一叹。

……

俏如来提着食盒慢慢循着线索踏着暮影找到那处山院的时候,史艳文周身都被染上了薄红,脸颊也被晒的发烫,好在山间林多荫密,他才没见出汗。

俏如来喘了口气,上前摸了一下他的额头,“爹亲为何要站在门口,日光太盛,晒着伤人。”

史艳文笑了笑,接过食盒,用袖子反在他脸上擦了擦,“傻孩子,自己热的大汗淋漓,反倒说我,辛苦你了,先进来洗洗。”

俏如来任他拉着,手心暖洋洋的感觉似乎要烧进了心里,很烫,他却一点不想挣开,而史艳文似乎也没打算松手。

洗浴的水是山后的清泉,大热的天清泉不用烧煮就是热的,史艳文提了一桶水送到西厢,嘱咐俏如来将菜放到水阁凉亭上,自己去偏房叫老人起床。

他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,那门却自己开了,发出了年久失修的吱呀一响,史艳文心下一凉。

“老人家?”

他索性将门推开,有些着急的走了进去,却看见老人正撑着床头爬起,手臂一动三抖,看着就要摔倒一样,呼吸既缓又长,似乎随时都要断掉。

“……您怎么不叫我?”史艳文扯起一丝微笑,“精忠来了,我来接您。”

老人扶着他的手臂长吁了口气,“睡得太久,头有些昏了,你看看,你还叫我休息,我看啊,我就该多出去走走才是。”

史艳文托着他,边走边道,“是是,是艳文疏忽了,今日就算了,明日艳文陪您出去走走。”

“你那个孩子,也……也在吗?”

“也在,他这几日刚好闲下来了,就不走了。”

老人虚着眼睛望了望,只是画面模糊的不甚清晰,“他在哪儿呢?我怎么没看到?”

史艳文抬头看了看,他们已经到了水廊,不远就能看见那方亭中的白衣青年,他站在亭外躬身行了礼,向自己走了过来,“你看,他来了。”

“老人家,”俏如来脚程很快,一眨眼就到了眼前,伸手扶住另一边,看着愣神的老人笑道,“您叫我精忠就好,我们先去坐下吧。”

老人也没说话,直到史艳文和俏如来扶着人坐下才反应过来,“你就是那个……俏如来?”

史艳文也在一旁坐下,“他是我的大儿子,史精忠。”

俏如来给他布上筷子,“老人家该不是被我这一头白发看呆了?”

老人听了反笑,笑声沉闷,一时提不上气还咳了两声,史艳文在一旁给他顺气,与俏如来对视一眼,“老人家可悠着些,别笑太急了。”

老人冲他摇摇手,示意不用顺气了,“我啊,见过许多人,发色奇怪的也不少,只是有点惊讶,你这个儿子生的这样年轻好看,怎么眼神比我一个老人还复杂。”

史艳文方欲出口的话顿时哽在了嗓子里,俏如来偷偷按了一下他的大腿,“人生在世,世情多磨,怎不复杂,老人家何必惊讶,倒是这饭菜,不吃只怕凉了。”

老人有些糊涂了,以往是听得出这样明显的避而不谈的,现下却摇摇头,“你跟史艳文不愧是父子,说话都差不多,看着都是出尘的人,染的尘埃比谁都多。”

史艳文唉了一声,夹了一份青菜到老人碗里,“老人家,精忠特地从山下提的饭菜,若不赏脸,只怕精忠该惶恐了。”

“哎哟这孩子,”老人终于绕过了弯,伸手提起了筷子,“说话也同你一样含蓄,有什么不好说的……你不是说你自己做吗?”

“艳文何时说过?”史艳文看了一眼俏如来,“我怎么不记得?”

老人被这语气逗乐,“精忠,你的父亲小时候一定是个鬼灵精。”

俏如来都弯了弯眉角,“爹亲一直很聪明的。”

“哈哈哈,你们两父子啊。”

“老人家可别冤枉我,在下可是被称为儒侠啊。”

“爹亲可别自夸,小时候的事情,谁知道呢?”

“精忠,何必拆爹亲的台呢……”

“我倒觉得精忠懂事,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儿子,这四十年不知该有多开心。”

史艳文呼吸一滞。

俏如来看了看他,以为史艳文是为老人无意透出的孤寂感到伤怀,轻轻拿筷子碰了碰碗沿,“往事已矣,老人家现在不开心吗?”

“开心,当然开心,”老人看着满桌的菜,“这几个月,一直都开心,和秋雪……在一起时一样的开心。”

——我这一生,遇见一个至爱的人,没算白来。

——我心里总觉得她还在这里,所以就在这儿呆了四十多年。

就这样吧。

“爹亲?”

“恩?”史艳文转过身,“老人家睡下了?”

“睡下了,”俏如来拿了块布擦干他的手,笑着去洗剩下的碗筷,“老人家身体虽然差些,但说话还未见得多糊涂,爹亲现在还不用太过担心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今天带的菜色都是爹亲喜欢的味道,却眉间爹亲用过多少,是胃口不好吗?”

“不会,只是没心情。”

“爹亲要一直待在这里啊?直到……直到送完老人家?”

“总不能让他一个人。”

“爹亲?”俏如来紧锁眉头,将餐具放回饭盒,这些过几日还要还回去的,他转过身,抱住了史艳文,“爹亲与他感情深厚,但人终有一别,爹亲不要太——”

“你说的对,”史艳文将他的手臂拉了下来,手指沿着滑下,握住了他的手腕,“精忠,我们……”

“爹亲!”史艳文的神色有些怪异,俏如来无来由的自心底生起一股恐慌,反手捏紧了史艳文的手臂,“你到底怎么了?”

“精忠……”

这双手臂曾温柔的拥抱过他,那修长的手指不止一次探入他的身体,那些混乱不堪的夜晚,他将自己完全迷失在其中,不去看日后的结局,但,人,都是有结局的,旦夕祸福,生老病死。

——我这一生,遇见一个至爱的人,没算白来。

——我心里总觉得她还在这里,所以就在这儿呆了四十多年。

我要是死了,你该怎么办?

用现在这份畸形的感情,去换自己身后数十年的孤寂给你吗?

我死的时候,你会怎么样,会不会痛苦的难以自拔,还是强压痛苦无人哭诉。

我死了,谁可以抱着你,安慰你,开解你,将自己全心全意、身心都交给你发泄感情?

精忠,你该找个,与你共度一生,同生同死的女子,有自己的孩子,那样才对。

那样才对啊。

俏如来觉得面前这个人浑身都在颤抖,被巨大的不安和痛苦笼罩,可是他一点都不知道,这个人什么都不肯告诉他,不肯让自己知道他受过的担心,和哪怕一丁点的委屈。

“艳文……”

“精忠,”史艳文声音都忍不住颤抖,“我们还是父子,我们……只做父子罢。”

脑中一瞬空白,俏如来于此一瞬。

如坠深渊。

“你说……什么?”

“精忠……”

“你说什么!”

俏如来似乎失控了,也或者没有,他意识还是清晰的,但是手脚就是控制不住,他一瞬间将人压在了厨房的墙上,木质的墙体发出了砰的一声,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,也对,疼的人,是史艳文才对,他只是眼睛发红的死盯着那人闪躲的眸子,突如其来的怒火彻底淹没了他。

来之前,史艳文说想他。来之后,是艳文说,他们只做父子罢。

呵,只做父子,他从尚同会顶着烈日疾走了两个时辰,满心欢喜的护着食盒,他深深的钦慕着他,爱着他,他们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那么多次,现在你要跟我,只做父子?

开什么玩笑!

“不可以!”他看着他,怒火几乎将衣料都要燃尽,“你想都不要想!”

21 Jul 2016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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