圈地自萌,先撩者low。本命素还真、史艳文,吃正常成年人的爱情,拒绝炼铜女化
 
 

【素史】柳色新(36)情非得已

潭下碧浆汩涌,水泡如珍珠上浮,清光下透三米便不能进,落脚处黑黢黢一片。

史艳文腾然出水,抓住一把荒草喘了口气。

这也没什么,成年男子哪个不曾有过春晨发热?

无甚要紧。

狩宇精灵,精灵……精灵不也是男的么。

他在心里义正辞严地劝解自己几句,不意放眼眺去,却不见精灵,反而被庞大的风暴吸引了目光。

风暴隔在数百丈外,遮天蔽日,像冲霄而去的狂暴凶兽。

他撑着潭岸眯眼,一束微光从他腰间滑过,视野很快黯了下来。

“看来外伤都好尽了。”皇旸耿日从背后问。

史艳文顿了下,拂开刘海回头,发丝打卷贴着侧颌。

“有劳旸司照料,晚辈感激不尽。”

“‘晚辈’,”时过一夜,皇旸耿日只余平静剩下,“有你这样的晚辈,也是吾的报应。”

这阴阳怪气的嘲讽可难得一见。

史艳文满怀诧异,不觉偏头细看。

精灵本就颜色深邃的瞳染上釉褐,仍是隐忍不耐。掣肘于人类,叫他周身气势都蛰伏着杀机。

察觉史艳文的注视,他目光自地平线尽头收回,风暴仍旧残留在眸底。

晚光昏沉,史艳文上耳廓在黑发间露出一半,圆润中翘了点阴影出来。

“旸司今日很是失落,莫非是故地重游,难掩哀伤?”

史艳文冷静一笑,抓起浮动的衣摆塞进腰带,像头利落洒脱的虎狼,长腿一迈轻巧跳上岸。

皇旸耿日本要伸手接他,见状又不动声色背过身,半冷不热道:“精灵天下祖地斑驳碎裂,四方枯竭,流连亦无用处。”

他转身就走,地势却往下行。

史艳文跟着几步,才发现他们原来是在一处巨骨雄峰顶上。

羊肠小径两侧烂木发臭,阶梯已经风沙侵蚀破裂,凹凸不平。

这种地方,山上竟然还有水潭?

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

“七色灵泉。”

史艳文侧目扫过,四处都是危峰插天、谷深影沉,处处充斥着蛮荒与原始的气息。可这里仿佛经过一场巨大的灾劫,青葱绿意丝毫不胜。

他收回目光,随手拾起道袍干瘪到快成化石的夕颜花藤,暗道一声可惜。

夕日地貌,徒有其表而已。

“七色灵泉,”史艳文顺势再问,“精灵天下似也有一座?”

“那是苦境地域上的精灵天下,”皇旸耿日语气淡冷,“吾狩宇本有精灵遗迹,此不过其中之一”

“这里还能恢复吗?”

“你觉得呢?”皇旸耿日侧目看他。

史艳文未敢断言,试想精灵这段时间的“优待”,心中也大略猜到几分目的。

“可以试试,”弦首的话在脑海中短暂停留,史艳文定定神抬眸,“不过艳文现下能力浅微,不足应对如此庞大之境,再者……”

——世人以蜉蝣之力欲撼苍穹,代价极大,吾辈所能借天地气运中,必要还于天地,此非天命,而是公平。于人于物皆需如此,你能借的力量很多,所承受的业果也会越来越大。

“再者,什么?”精灵心下一动。

史艳文怡然阔步,“再者,灵力在这里好像不能停留?”

皇旸耿日波澜不惊,他自然知道这里灵力干涸无法存留,建木也只是意外之喜而已。

旸神当初接触建木之后也兴致索然,还不如灭绝人魔更为直接。

若非近来被那人类小姑娘影响,也未必会答应这三个月的休养生息。

“所以你有三个月,”他不紧不慢地跟上,“此处空气污浊,你若能想办法让此地留存灵力,暂且化了这污浊之气,吾自然能给你更多便利。”

“空气污浊?”史艳文心下一动,试探问:“是因为血腥味太重吗?”

“你不必提醒,我们的确杀了不少人魔。”

皇旸耿日冷着脸,可看不出半点角宿儿口中的“和平友善”。

史艳文沉默下来。

九界中原也曾面临突厥扣边、党项突袭。

藏镜人亦曾带着交趾苗疆血战边境,那些民风剽悍善的异域种族,哪个不曾与中原发生过屠戮厮杀?哪个又不是杀到精疲力竭才结束战争?

而史艳文手中也是血气滔天,罗碧说他屠戮交趾万万人,直至交趾覆灭,这笔账也没算清楚。

史艳文欲言又止,到底还是念着九界更为重要,只寥寥说了几句。

“艳文曾闻狩宇行将淹没之时,是阁下一肩挑起精灵崛起重任,自筚路蓝缕力挽倾颓之势,想必当中定然颇多艰难困苦之处难为人知。”

回去的通道还在两座山外,皇旸耿日看他一眼,却没做声。

“艳文也曾被凡人朝廷发配边疆,见白骨缠枯草、狗兽争茔头,为护一小城携部将战于黄沙。昔日为将时边城潦倒,外敌烧杀劫虐之后满地狼藉,为复民生时常忙得焦头烂额,付出全部心力,投入的感情自然更多……我能理解旸司希望精灵族强大的心愿,但既已迁徙至此,过度的扩张遗患无穷。”

风暴轰隆震地,如兽群滚滚而来。

史艳文停住脚步,回望风暴迅速逼近。

他带兵打仗、乘胜追击之时,也曾下令屠杀贼寇,可对无辜百姓动手实在有伤天和。

历史若要往前发展,需要的永远是交流融合,而非党同伐异。

素还真曾几次叹息苦境磨难重重,史艳文深知,要让执念深重之人放下芥蒂绝非易事,权衡利弊才是秉要执本。

他得让精灵看到好处。

“这片土地并没有因为无止境的复仇而重获新生,它需要外界的灵力不停滋润土壤,需要柔和的善意去缓慢经营……其实不需三个月,艳文斗胆,再借旸司灵力一用。”

他伸出手,掌心还握着先前穿过地面拾起的石化夕颜草。

皇旸耿日不免想起昨天的事来,认真盯他两息,满怀戒备问:“作何?”

“旸司不是想要净化浊气?留存灵力在此?”史艳文心下好笑,“旸司放心,艳文不敢僭越。”

“你说此话,还有可信度吗?”

皇旸耿日冷笑,却漫不经心地伸出手。

花梗已成灰,花叶早成泥,只有扎根再干枯地层中的根系还顽强吸收着几乎不存在的力量,维持着原有的形状。

史艳文将花根放进他掌心,双手合拢。

草根轻颤,在灵力涌入的刹那如获灌溉,皱结的皮舒展开来。

而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、出芽,抖落身上泥灰,挤出卷曲的幼叶!

但很快,又枯萎了下去,只是那截根系仍是饱满青翠。

皇旸耿日呼吸微变,却未注意到,史艳文眸中一闪而过的迷惑。

在九界妖族的记载中,妖类诞生于自然,也如人类般繁衍生息,但其中的确也有草木精灵,通异能擅术法。

素还真曾提醒过他,苦境异族极多,若发现些微妙之处,不可擅提,谨防冲撞。

也许是自己太过孤陋寡闻,这苦境的精灵就是喜欢在自己心脏内放点东西?但举凡自诩清圣之族,多半是不喜邪气缠身的……

史艳文思绪千回百转,待那嫩叶定形,终于下定决心欲问上一问。

孰料就在这时,变故横生!

天上蟒雷惊爆,风暴骤然降临。

轰隆隆巨响,史艳文脚下都在震动。

皇旸耿日当下断了灵力,抓住史艳文胳膊一息化光划过两座山头,闪电般撞进昨日那处通道。

通道之中罡风剧烈,墙壁两侧更传出坍塌破碎的动静。

史艳文耳孔嗡嗡作痛,下意识回头。

出入口内闪电般飙过一道罡风,那涡流似的粗糙烟尘里,似有什么东西……

“到了。”

灵力竖起防御结界,长耳精灵速度剧增。

罡风还在后面急追,通道之内乌烟瘴气,好像有头凶兽正在朝他们狂奔。

开阔平坦的练武坪上,建木一震,幻影乍然消失。

早就等候在此的众精灵倏然起身。

与此同时,通道之中,两道身影一跃而出!

大片大片的阳光出现在视野,史艳文肩上骤轻,新鲜空气迅速涌入鼻腔。

他眼前发昏地跌跑两步,下意识望向蔚蓝长空。

苍穹之上,豁然开朗。

回来了。

史艳文轻舒口气,才要转身。

不想身后烈风扑背,一股突如其来的凉意直催心脉!

这凉意来得猝不及防,史艳文思绪还没完全反应过来,身体已近乎本能地往前一步。

契约还没解除,皇旸耿日怛然变色。

“不可!”

他蓦地暴叱,千钧一发之际,一式乾坤挪移将人拉到面前,随即转身抬手,将丹田之气尽凝掌心,轰然撞上突兀杀机。

轰的一声!

崖上隆隆作响,地砖顷刻炸飞。

史艳文轩眉怒目,霍然回头。

他虽早就准备好面临精灵怒火,但才刚出通道就被杀机临身,那双丹凤眸还是止不住染上惊骇。

他视线越过皇旸耿日被真气吹乱的发,与冷面女子对上,史艳文惊疑不定,一字一顿问:“你想杀我?”

“偷袭旸司,图谋不轨,区区人类,吾杀你又如何?”女子气势惊人,真气再度暴涨。

“哦?”史艳文冷汗透背,眸中银光如箭,几乎覆盖整双蓝眸,在这匆忙对峙间迅速冷静下来,淡眉凛目,不怒自威,“为了旸司?”

周遭都是精灵,自己已是无处可逃,此人何必还要枕戈待旦趁机偷袭?

就算此人真的怒不可遏,皇旸耿日近在咫尺,这一掌下来就不怕误伤?

许是皇旸耿日也发现了这一点,语气骤冷。

“天织主,此人吾要保下,还请罢手!”

话音落,山顶飞雪闯入,一场飞雪蓦地加入战局,双手一拨将他们分开。

“精灵天下同气连枝,何必为了一点小事闹得不愉快?”羽披划过眼前,皇旸曜雪站在中央,眸中溢出惊色,“何况耿日乃吾狩宇旸司,纵被人偷袭,也有吾狩宇之人讨算恩怨!”

倒也不必禁城血脉的人来此横插一手,反客为主。

“现在连旸司也要护着人类,难道你们还没吃够人类的苦头?”

此言一出,山顶之上蓦地噤若寒蝉。

天脉旸神当初便是被人类打到重伤沉眠,此乃狩宇奇耻大辱!天织主此话,顿令雪爵变色。 

皇旸耿日带着史艳文几步后退,他可不想平白无故多一道内伤。

“多谢旸司,”史艳文心里发毛,“……惊扰阁下了。”

长耳精灵放下心来,脸色却仍不好看,望向前方。

这已经不是天织主第一次出手。

黑色华服在逆阳之下愈显阴沉,天织主的暴躁之色不减反增,女子凌厉异常的眉中毫无惧色,全是义愤填膺。

“天织主究竟所为何来?”皇旸耿日沉声问。

“你们让人类进入精灵祖地,难道吾不能过问?”天织主冷笑。

“让他进去不过试探一二,更是狩宇共同的决定,何况那里还是狩宇天脉领地,并非禁城!”

念在同盟之上,他语气虽冷,态度却还算妥当。

但天织主不知为何,闻言越被激怒,

“既是精灵天下共同的祖地,那就该让五大精灵共同商议,而非狩宇独断专行。”

“独断专行?”

好大的罪名!

雪爵脸色彻底冷了下去。

“祖地残缺,数百年来耿日本就在不停寻找修复其的方法,尔等当初被封印昏迷不提也罢,如今解封,早知此事,先前怎么不提出异议?”

如今才来争辩此事,实在不可理喻。

天织主怒气冲冲,目含厉色,阴翳地落在史艳文身上。

“如此说来,你们还要送他进去?”

“那要看他进去有何成果。”

庞大灵流涤荡全场,天织主神情微凝,侧目望去。

皇旸曜雪松口气,“老大。”

“旸神。”坪上精灵连忙行礼。

逆神旸行至雪爵身前,目光掠过皇旸耿日紧张的面孔,“看来进展不错?”

“祖地情况复杂,”皇旸耿日看眼天织主,“旸神,吾先带他下去休息。”

方才距离太近,天织主的杀意他几乎感同身受。

脑海中,便不由得回忆起上次禁城之主派人从中作梗,命使者激怒素还真的事情来。

这杀意太突兀了。

那一掌更是毫不留余力。

天织主目的不在泄愤,只在杀人!

皇旸耿日心下惊疑不定,当下顾不得许多,只得先带史艳文去安全的地方。

若不然平白无故死在了自己人手里,委实太过憋屈!

思及此处,皇旸耿日又不禁睨了眼罪魁祸首,那契约霸道古怪,多半跟素还真、弦首两人脱不了关系。

史艳文心跳稍缓,强压寒意冲他尴尬一笑。

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无声交流,逆神旸缓慢地挑了下眉,同身边雪爵对了眼。

“……当然可以。”

皇旸耿日这才侧身,“走。”

史艳文沉默点头,他也没料到在精灵天下竟然还能遇见有人要杀自己。

自己到底惹到了哪几路大佛,杀手竟无孔不入?

待他们离开,天织主心里那份怒意似也因为无处发泄而淡下来,冷冷一哂,“接下来,你们是不是还要将狩宇功法教给他?”

“有何不可?”逆神旸难得没有退让,“若是祖地复苏有望,岂非好事?”

“你就不怕重蹈覆辙?”天织主皱眉质问。

逆神旸端详着她,“你的杀意未免太重。”

“吾只是不想人类沾染我精灵一脉的因果,逆神旸不要忘了,你当初就是因为精灵遗迹,才被人类打出丹元,封印数百载!”

“人与人也有不同,”逆神旸波澜不惊,反驳道,“吾不过物尽其用,有何不可?他修行多少功法,吾若需收回,史艳文一招一式也留不下。”

皇旸曜雪侧目眨眼,直勾勾盯着他。

天织主负手冷哼,神色沉若寒渊,凛声问:“若吾与其他几脉皆不认同,你莫非又要如当年般,一意孤行?”

得寸进尺!

逆神旸皱眉,面上迅速划过怒色。

“老大!”皇旸曜雪察言观色,大步上前截过话头,“天织主,建木也曾为你投注灵力浇灌,他如今势单力薄,吾等自有把握掌控在手。你又何必如此激进?”

雪爵出面交涉,逆神旸给他面子,倏地震袖,冷哼不语。

“哈,建木当年也是生长于灵山之巅,如今建木流落人世,早已失当年洁净,你们又凭什么觉得,他还会如当初那般可控?”

“那你要如何?”皇旸曜雪目光如炬,气势冰寒,蓦地叱问:“禁城主已经不止一次暗中出手,是真当我狩宇无主,需你裁夺?”

高台之上赫然死寂,精灵守卫脸色发白,汗如雨下,惶恐栗然。

天织主目光一闪,“吾可以退一步。”

“哦?”逆神旸侧眸,不怒自威,“条件?”

“他所修行的功法。”

精灵蹙眉,半晌后皇旸曜雪问:“你想做什么?”

“吾不信任人类,除非建木能如当初那般扎根灵山。”天织主拂袖,语露坚决,盯着狩宇旸神,“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?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犹豫了?怎么,还是因为那个人类小女孩?你不觉得她已经影响你太多了吗?”

此话一出,逆神旸眸中顿是冷笑道:“一个人类小姑娘,天织主也要与之争锋?”

“两权相害取其轻,”天织主只问,“就看在你心中,哪个轻,哪个重了。”

“老大,此事还需再议。”皇旸曜雪暗道不好,连忙劝道。

今日天织主骤然发难,杀不了史艳文便要对后续功法下手,分明是早有准备。

此事有诡,不能轻下定论。

逆神旸对上他目光,少顷沉吟道:“此事,再说不迟。”

“那就期望逆神旸明晓轻重,莫要寒了精灵的心。”

天织主语带威胁,不再多言,转身化光而走。

狩宇族两大高手站在原地,斟酌半晌。

皇旸曜雪突然叹道:“天织主脾性是越发阴沉偏激了。”

逆神旸若有所思。

“老大?”

“吾在思考一件事。”

“什么事?”皇旸曜雪问罢,忽地反应过来,“不会是……”

“耿日。”逆神旸举步慢行,喃喃自语,“耿日有些奇怪,脑袋被打坏了吗?”

竟然以命相护一个人类?

皇旸曜雪:“……”

但突然说出“人与人也有不同”的老大你,是不是也很奇怪?

 

鹤乌木上,凤凰归巢。

霓羽振翅,睁大眼睛盯着树下的人。

史艳文靠木而坐,长耳精灵屏退左右,负手沉默。

气氛如泥潭,赤鸾跳进史艳文怀中,用羽毛亲昵地抚摸过他的长发。

“下次入祖地在三个月后,这几日你先休息,吾会再接你去练武坪修炼。你的力量不足,仍需修行。”

“可艳文功体被封,怕是难有精进。”

天下没有白吃的筵席,这样鼎立襄助,必然会付出代价。

若只是修复那块地方也就罢了,若是还有其他的……

“鹤乌木会为你修复,”皇旸耿日顿了顿,眼神中划过一丝复杂,“……静养两日即可。”

语毕便提步离开,急回羲和顶。

精灵消失在山道上,史艳文才松口气,立刻转头看向身边。

霞光穿过书生双膝,一大残影落在史艳文眸中。

笑不凡也是刚刚回来,言简意赅道:“吾有两个消息。”

“愿闻其详。”史艳文疲惫地靠着鹤乌木道。

“一个消息是藏镜人入苦境。”

罗碧?

史艳文心下一喜,“他在哪里?”

“还在仙脚,”笑不凡委婉道,“第二个消息,你知道了也毫无用处,还要听吗?”

书生目光坦然,却带犹豫。

心头微凉,史艳文干脆点头,“请说。”

作为传信使者,笑不凡尽职尽责,叹了口气。

“忆无心姑娘也来了,不巧被人请去做客。此人无事不登三宝殿,天迹怀疑,你在北域遭受伏击,或许也是因为此人,毕竟你帮了天迹,而此人最喜欢的,就是跟天迹作对。”

……

幽界之外,烽火将燃。

素还真骤闻脚步声,侧目看去。

不动偏头,剑囊流苏晃动,审视着他掌心莲纹,“看得这么紧?”

掌心收拢,素还真侧眸,不紧不慢问:“你不该在这里。”

“知道你急着对付幽界,”不动停住脚步,距离素还真不过数步,语气幸灾乐祸,“怎么,终于反应过来精灵图谋甚大,知道时间不够了?”

“速战速决,本是为了大局,无论苦境九界。”

“素贤人深谋远虑,此举无非就是一举两得。弦首还无消息?”

莲藕老头轻飘飘的,一跃出现在素还真肩膀。

它那顶上花蕊含苞欲放,粗糙的外皮少了些皱纹,不动轻轻挑眉。

“时间太短,”想到手中凭空多出的力量,素还真灿若星辰的眸便不由得暗下来,“待事情解决,便入九界道域,或能寻到弦首。”

“你想关闭通道?只怕他们未必肯如你的愿。”不动轻描淡写道。

武者逐强,修者向道,已经感悟到灵气复苏的好处,谁又能视而不见?

由奢入俭难,不过如此。

素还真何尝不懂其中道理?

所以最合适的方法,便是从苦境找到通道,率先封印。

可现在,幽界麻烦横在眼前,他实在抽不出身。

“为何不请人帮忙查探?”见他愁眉紧锁,不动奇怪,“知道史艳文来历的人,除了你与玄宗,还有其他人不是吗?”

素还真目光倏凛,嘴角却在上扬。

“你怎知,素某没有另请高人相助?”

“哦?不知是哪方朋友?”不动好奇。

素还真却避过不谈,反问他说:“你觉得是谁?”

还是这么警惕,不动笑得无滋无味,跳过这话题。

“精灵天下密不透风,无妨,在下已经安排人暗中保护。倒是素贤人以区区神识就想硬撼幽界,吾自然不能坐视不理。”

“安排了人?”素还真目光如镜,“上回艳文离开狩宇,也是阁下安排的人。不动兄在精灵,莫非还另有人脉?”

“欸,大家各行其是,各司其职。或许最后,有惊喜呢?”

不动注视着素还真皎若满月的脸,笑得意味深长。

素还真不禁喟叹:“阁下当真神通广大。但不知此回来见素某,又是为何?”

“吾就不能只是因为不忍见苍生罹难、侠道遇险,分心前来为你护法?”

论侠行道已在此盘桓数日,绷紧心神注意着每一丝风吹草动。

不远处,崎岖山岭翘出锋崖,梧桐尚且碧翠。

“若是如此,”素还真端详他少顷,不动声色,“便也有劳阁下了。”

还是带着戒备,不动无奈,“你莫要被史艳文影响太深,他对吾有偏见。”

素还真起初默不作声,过了两息语调上扬,却道:“吾家外子性情和顺,知书达礼,明辨是非,这偏见之说,未免过分了吧?”

不动:“……”

算了,自己人。

“之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,”不动抱着胳膊,眉宇柔和下来,瞳中光明洁净,从莲藕小人的花苞望向素还真温润柔和的脸,轻轻问,“握得这么紧吗?”

素还真掌心微热,在那目光下莫名失语。

黄昏光线暗淡,残阳中蓄着最后一丝凉,可他失了失神,却有一股火顺着身体燃烧起来。

这没什么。

只是史艳文离自己太远,让人浮躁,让人愤怒。

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过这种感觉,早在当初史艳文私下逃出推松岩后,他便隐约觉察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占有欲。

这并不稀奇,并不值得在意。

“是啊,”素还真随手抹了下肩上的莲藕小人,“有何不可?”

墨色瞳孔映出暮霭横云,不动望向山岭。

梧桐苍苍,生机勃勃。

“你对这婆娑世界的情,是如何看待的?”他忽然问道。

素还真讶异地观察他,沉吟道:“情不自禁,情非得已。”

不动收回目光,视线停留在莲藕小人身上。

藕花摇曳,荷瓣清清。

“所以为情而行不得已,也并非不能理解,对吗?”

素还真拧眉,深深地说:“素某有冲冠一怒之时,也有舍情断发之刻。人非机器,无法永远控制自己的情,只要不妨碍大局,不危害社稷,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
“说得好,说得好……”不动笑开,眸中似拨云见日,染上黄昏消散时最后挣扎的光芒,“在下,深表认同。”


28 May 2023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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